关中往事：民国十八年年馑（上）

谨以此文纪念关中“十八年馑”80周年及“大跃进饥荒”50周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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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全文33000字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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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言
在这个世界，只有孩子的快乐与金钱无关。对一个孩子来说，每天都应当是快乐的，无论贫穷还是富裕，只要能填饱肚子。我关于童年的回忆也是快乐的，至少和我那看着迪斯尼长大的女儿一般开心，除过饿肚子的时候。
至少在15
岁之前，我是不能放开肚子吃的，每顿饭都定量。碗里的饭吃完了，只好伸着舌头舔碗底，舔得跟洗过一般。如果还馋，就求着娘将锅底的锅巴铲出来吃，这时候常常要和弟弟平分。
关中盛产小麦，芒种时节，渭河两岸金黄一片，是看不尽的麦浪。只是这些麦子都是给城里人吃的，种麦子的农民无福消受。小麦几乎都给官家上交了，只留下一些坡地上红薯和秋粮作为我们庄稼人的口粮。因此，我记忆中，麦面馍是过年时才可以喋上一两口，所谓过年，就是“麦面馍馍就葱”。
红薯、南瓜、高粱和玉米是我家的主食，我就这么半饥半饱的吃着它长大。那时候学校里有很多商品粮户口的学生，他们从小吃的就是洋面和麦面馍。先生骂我们农村娃娃笨的时候，就说我们吃红薯吃傻了。而实际上学习好的基本都是吃红薯的“呱娃”，吃洋面的洋娃一般都爱打架，特别是打老实的农村娃和低年级娃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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孩子往往是精力最充沛的，哪怕吃不饱。漫山遍野的跑上一圈，肚子里的玉米糊糊就消耗光了，只好半晌跑回家寻吃的。家里蒸的干粮放在篮子里，高高地挂在房梁上。说是防老鼠，主要还是防我偷嘴。但我还是会想到办法偷到篮子里的窝头和红薯。后来我作案时摔断了胳膊，从此干粮就被锁进了柜子，只有饭时拿出来按人分配。我娘常常偷着多给我，甚至我婆(